第48章 藥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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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鋪子用了大半個月裝修好了, 陳熹帶著莊蕾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鋪子, 莊蕾是不能再滿意, 陳熹做事情, 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少年。只有帶著她看的時候, 那亮晶晶求表揚的眼神，才符合他的年紀。
莊蕾自然不吝讚美之詞，陳熹臉皮子很薄, 莊蕾才說了兩句就討饒：“嫂子就別誇了，不過是怎麽想怎麽來, 真要你用了才知道好不好。”
“肯定好用，無一不妥帖，怎麽會不好用？”莊蕾笑著說道。
那一日, 莊蕾請了假，近中午的時候，點了爆竹，一起給小鋪子開了個張。
眾人都知道這個鋪子是新來的女郎中莊娘子家裏的開的，之前也打聽過, 說是要做個小飯館。
今日看飯館開張，邊上依舊是排著長隊等待看病的患者, 沒有了莊蕾看病, 光靠聞老爺子，速度可想而知，隊伍還長著呢，這就是流量。
靠著沿街, 店鋪裏的一個大瓦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。這個時代的人，不像是莊蕾前世，只要有個地方有好吃的，全國都能吃到。畢竟最快也是騎馬，大部分人都是靠著雙腿走路。所以地域特色十分明顯。莊蕾把前世江西的瓦罐煨湯給搬了過來，主要也是瓦罐煨湯最適合用於做藥膳。
而邊上則是一口滾沸的湯鍋，湯鍋被莊蕾揭開，裏面一股混合著牛肉鮮香和藥材香氣的味道，隨著蒸汽騰空而起，一下子外面彌漫了牛肉湯的香氣。排隊的人被這種混合了藥材的特殊香味給吸引。
這又是一個地方特色，莊蕾記得前世去福建做交流，當地的醫生請她品嘗本地的牛肉湯，據說很是滋補養人。當時她一踏到那條街，就被那股子淡淡的帶著當歸的悠遠的苦味給吸引了，眾人都知道她出身中醫世家，喝湯的時候考她裏面藥材的種類。那湯裏藥材總量不高，所以要分析出來很難，偏生她這個從小跟藥材打交道的人，仔細分析之下，細數牛肉湯中放的中藥材，弄得那店主滿頭是汗，給她多加了三塊牛排骨，請她閉了嘴。
回家之後她執拗地想要覆制，卻一直調整不到位，尤其是當歸的用量，一多整個湯就苦了，少了香氣不夠濃郁。那一陣子，她喝掉過多少牛肉湯？才琢磨出那股子，聞著有藥香，喝在嘴裏鮮美，回味過來想念的味道。
沒想到到了這裏才不過試了兩回，就完美地覆刻出了那個味道，甚至比那個味道更鮮美。當歸真是一個很神奇的藥材，入湯中，不過些許，那特有的香氣，讓人記憶深刻不能忘懷。
美食如美人，美人不僅要好看，還要有特點。否則如網紅臉，讓人看過就忘記，也只能引領一時的潮流。而美食也是如此，光一個好吃不夠，還要讓人在腦海中久久逗留，有特別的存在，所以莊蕾選了這個湯做了鎮店招牌，當歸的藥香，最能代表藥膳的味道。
聞到了這股味道，莊蕾在案板上切了牛肉和牛雜，打了一大碗的湯進去，另外從大瓦罐裏夾了一個小瓦罐出來，對著陳照說道：“給聞爺爺送去。”
陳照擡著托盤，托盤上的牛肉湯味道濃郁，走進壽安堂，叫了一聲：“爺爺，嫂子叫我來給您送湯！”
“三郎啊！你放裏面的飯桌上！”聞老爺子說了一聲，對著後面的病人說：“各位等一等，我們祖孫先去吃個飯再過來！”
眾人被他說一聲吃飯，原本倒是無所謂，現在聞到了這麽個味道，肚子都餓了起來。
總有喜歡出頭的說道：“老爺子，您去吃飯了，留咱們幹等著？”
聞海宇看著他們說：“爺爺不如給他們排個號？這樣回來的時候按照號頭來叫？”
如此一來，聞海宇給剩下的病患編了號，病患家屬問：“下午什麽時候開始？”
“未時一刻開始，行不？吃個飯，歇個晌？”聞老爺子說道。
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，有錢的跑隔壁去了，沒錢地默默地拿出了幹糧。
小小的鋪子就那麽大的地方，進來這麽多人，來一碗牛肉湯，加上一碗飯，店家還送上一個炒茄瓜，暖暖地下肚就舒坦多了。
要是還想要加什麽的，從瓦罐裏拿出一個小罐子，適合氣虛的太子參燉雞，血虛的紅棗燉羊肉，肺陰虛的陳皮燉老鴨和誰都能吃的蓮藕排骨湯。原本以為牛肉湯已經是一絕，沒想到這麽一個小罐子裏，湯鮮，肉爛，別有一番滋味。
一下子隊伍又排了起來，倒是忙得一家子，空不出手腳，等不及的人，要了一個瓦罐湯，索性席地而坐，端著飯碗吃了起來。第一日，沒有估計到生意這般好，不一會兒就售罄了。
沒有買到的難免有些敗興，忙問：“明天還有嗎？”
“自然有的！”
莊蕾和陳照從裏面提了兩個桶出來，陳照進去拿了一個大盆子，盆子裏是滿滿當當的竹罐，莊蕾招了招正在咀嚼幹糧的父子道：“過來喝口熱茶！”
她舀了一勺子舀進了竹罐裏，那對父子過來，莊蕾對著孩子說：“嘴唇淡，身體寒，來喝一杯艾葉糖茶。大叔，你身上挺好的，就喝茶水吧！”
被這麽一個笑容甜甜的小娘子捧上了茶水，父子倆接過，喝了一口，那孩子說：“甜的！”
“這茶水免費取用，喝過的竹杯給我放這個籃子裏，一個人一個杯子，不要重覆用，等下咱們要收起來進去煮的。”
聽到這樣的說法眾人很是新鮮，這個時代，誰會為了喝口水還分個杯子？
莊蕾站在門口說：“咱們這裏在藥堂隔壁，很多是生了病的人，有病氣。所謂病從口入，禍從口出。用開水煮過之後，病氣就能盡去，所以我這裏的碗筷，你們都看到了，收了進來不是洗過就拿出來的，等下還要放在鍋子裏去煮過，明天才能用。”
聽到她這樣說，那些人不免感嘆，到底是做郎中的，就是講究，對這個小鋪子更多了幾分好感。下午莊蕾跟著家裏人一起收攤，一天只做早晨和中午也足夠了。
陳照興奮地說：“嫂子，明天我們要不要多準備些？”
“不用太多，先前幾天如果東西好，也不用一下子就上，應該吊胃口。更何況咱們還需要根據以後正常客流調整一下數量，看上去總是差那麽一丁點兒就行了。”莊蕾說道。
申時，莊蕾又站在鋪子前，把食材放在案板上，還沒等莊蕾敲鑼打鼓宣傳，已經有人停下來問：“莊娘子，還有晚飯啊？”說著已經有人來排隊了。
“不是，不是！”莊蕾忙擺手，她說：“我想利用鋪子，給大家講講各種毛病的藥膳。病是三分治七分養的。今天的幾號？”
“初三！”
“行，以後逢三和七，咱們鋪子就在這裏講講，怎麽樣通過平時吃進去的東西，讓毛病不能說沒了，至少可以減輕癥狀。”
聽見這話，就有人轉了過去，本來小姑娘就長得好看，這個時候站在案板前，一身藍布衣衫，外面罩著圍裙，頭上用藍花布的巾幗包了頭，臉上帶著笑，有人問她：“現在開始嗎？”
莊蕾一看黃家的那位媽媽已經到了，看陳熹帶著她站在了這裏。莊蕾對著那位媽媽點了點頭，她說了一聲：“開始了啊！”
“各位大叔大嬸，街坊鄰居們好！跟家人商量，因為從鄉下搬到城裏，也沒什麽營生，所以就想著開一家小飯館。我沒別的本事，就是對草藥很是喜歡。所以這個鋪子呢，早晚就賣賣飯菜，順帶做做藥膳，每天地這個時點呢，我想給大家講一些常見病的調理。當然藥膳不是藥，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，治療作用有限。”莊蕾來了一個開場白。
“我今天要講的病癥是消渴癥，得了這個病，會……”莊蕾簡單地說了一下糖尿病的危害。
“今天教大家做的一道養生藥膳叫毛冬青杞子菟絲子豬瘦肉湯，這個湯對消渴癥病人很有幫助。我們先來認識幾樣藥材！”
莊蕾拿起手裏一根枝條，上面一顆顆紅色小豆子在綠色葉片映襯下很是惹人喜愛，莊蕾將那根小枝條遞給邊上的看客：“大叔，你們一起認認，這是毛冬青。”
她又拿出一根藤蔓說：“這是菟絲子！”
遞給看客之後說：“這兩樣東西，都是平時咱們在田間地頭就能看到的東西。毛冬青就是這個季節，去把根挖了曬幹，菟絲子去采它的籽。”
莊蕾又拿起手裏的枸杞子說：“這個大家都認識吧？”
“枸杞子嗎？”
“對！”
“還有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叫熟地，這東西就不要想自己去挖，自己去采了，這東西成這個顏色是要用砂仁，黃酒等其他藥材反覆蒸曬才行的。隔壁壽安堂，買上一兩用不了幾個錢。”
“莊娘子，你讓咱們自己去采藥了，不是把壽安堂的生意給弄沒了嗎？”
“這位大叔，若是富貴人家，肯定不在乎這點錢，嫌麻煩就買了。但是若是想要自己采摘的，那就是家裏有病人了，手頭也不寬裕。就靠著幾畝薄田過日子的人家，有了個病人，那日子定然不好過，對吧？能省一個錢就省一個錢吧！來咱們切入正題。所以毛冬青半兩，菟絲子兩錢……先把所有的藥材稍加浸泡。”莊蕾幹藥材一一放進碗裏，用水浸泡。
她拿起一塊豬肉：“這裏有半斤瘦肉！我說的是瘦肉，不要帶肥肉。不用切塊，直接放進砂鍋裏……”
砂鍋架在小爐子上慢慢燉。莊蕾讓月娘端出另外一個砂鍋：“要燉一個時辰左右，最後加鹽調味。因為時間長，所以我先做好了一鍋，大家可以來嘗嘗……”
“我們能吃嗎？”
“按道理是要按照病癥的，但是這個東西要靠天長日久地養，所以藥量不大。不是這個病癥的吃一點，不會有壞處，更何況裏面的藥材對大多數人有用。”
一小鍋的湯，一下子就分了個幹凈，有藥材的味道，但是也不乏湯的鮮香。
月娘把要給黃家祖孫準備吃食的食材拿了過來，莊蕾處理發好的海參，月娘把蕎麥粉和面粉混合在一起開始和面。兩個年輕的女子在那裏做菜，看著也賞心悅目。
原本要散去地人群，駐足在那裏，莊蕾先把海參蔥燒放小爐上煨著，借著處理芹菜，一雙白嫩地小手，飛快地撕著芹菜梗子，再胡蘿蔔切了絲，水裏汆燙之後，將調好的醬汁倒入，紅配綠，清清爽爽。放在了邊上。
她再拿出剝好的白果，切了藕片和萵筍片，白果的黃，藕片的白和萵筍的綠配上一起，也是走的幹凈清爽地線路。
月娘蕎麥面切好，莊蕾下了面條，撈在冷開水裏過水，再撈在盤子裏。
這時候才拿出黃家的兩個食盒，從門口的大瓦罐裏取出一個小罐子，先放進食盒，擡頭對著黃家的婆子說：“這罐子是太子參燉雞，給大少爺吃，補氣養精。其他的老太太和大少爺都可以混，比如這個海參，味甘鹹，補腎經，益精髓，對消渴癥也有好處。”
那婆子看著她拿了兩個白瓷小碗，將兩小團的蕎麥面團在了碗裏，在上面添上一只海參，又澆了一勺子燒海參的汁水。再拿了小碟子，把兩個素菜裝進去。最後拿了一個湯盅舀了一碗毛冬青菟絲子瘦肉湯來。
“雞湯的給大少爺，瘦肉湯給老太太。回去老太太還可以給她半個蘋果。大少爺蘋果橘子都能吃，適量即可。”莊蕾囑咐了之後，黃家的那個婆子提了食盒行了禮往回走。
一家人一起過來收拾，加上餐具地蒸煮，這個鋪子看上去不大，其實人工耗費不少。幸虧一天的辛苦還算值得，總的收入八兩多的銀子，扣除買材料地錢，凈收入也有二兩多。張氏樂開了花道：“這樣下去，一年也有六七百兩的銀子，比種地要收入多很多啊！”
“娘，您別想得太好，今日是開張，肯定熱鬧些的，怎麽樣維持這個熱鬧就很重要了，說到底還是要一直有真材實料，還要能推陳出新。好在咱們的特點就是藥膳，旁人是學不來的。”
“嫂子說的是，今天也有些忙亂，我們還需要商量商量，讓事情變得有條不紊。”陳熹坐在那裏提出自己的意見，十二三歲的年紀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，卻有很多的想法。
一家人同心協力想要做好一件事，想要讓對方的日子過得更好，哪怕大家都是四更天起來忙碌。
小鋪子開得紅紅火火，莊蕾上午坐堂，下午去藥房，隔三差五下午還會來膳食制作，讓人耳目一新，原來養生也可以有很多美食。就這麽著黃老太太的一個月的晚飯有了著落，她要提出續約第二個月的時候，被莊蕾給拒了。
莊蕾心裏卻在擔心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，因為青黴素的進展很不錯，所以她也在刻意地將直播做藥膳的工作轉給月娘。她得把時間放在新藥的研制上。
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遠，有了前世的記憶，就不是從零到一的過程了，莊蕾根據不同青黴菌的生長情況，跟著聞海宇做了不同的記錄。
這一點聞家老少都很認同，畢竟就算是藥材，同一品種不同產地的藥材都會藥效差很多。根據生長情況和顏色的不同，在沒有顯微鏡的情況下，莊蕾將目前得到的青黴菌分成了五個品種。並且對五個品種分別進行培養，分開萃取。同時開始培養葡萄球菌，來做效果驗證。結果有三個菌種有效，兩個菌種完全無效，這已經讓大家覺得很興奮。
接下去就該進入臨床試驗了，在這個年代，其實沒有試驗之說。畢竟沒有青黴素的年代，因為細菌感染死亡的人很多，吃了若是不好，大多數的人家都知道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。都是有心裏準備的，若是真的不行，還能怪大夫不成？要是遇上那種不講理的，真要砸招牌，郎中也只能認砸。
當然莊蕾是沒有辦法直接在那些病人身上試的，先用兔子做了試驗，基本上兔子身上的膿腫都能夠消退，這才有了後續病患身上的試驗，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告知病患：“爺爺，我是這樣想的，這個藥最適應的癥狀就是肺癆。我們先招募兩個肺癆的病患，免費給他們飲用這個藥。一個月之內可以看出效果，如果有效果，我們就需要進行下一步的安排了。”
當然這個肺癆是癆病中的肺炎患者，也就是黃色鏈球菌引起的病患那種。對於結核桿菌引起的，效果不大，不過若是能找到鏈黴素家族的對付結核桿菌的利福黴素，那麽可怕的麻風病也能被治愈了。
聞先生問她：“後續你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等有效果了，我們是不是找黃老太太商量，讓他們黃家出資，我們一起合股開個工場，生產打量的這個藥，我們要把我們能治愈肺癆這個病的名氣打響，有了名氣，進一步擴充產能，如果能夠有很大的量，我們可以打壽安堂的招牌給其他藥堂賣。”莊蕾問道。
“其他藥堂賣成藥？”
“嗯，如果真的很有效果的話，肯定有人願意進貨。而且我認為這個方子，我們不會保密太久，畢竟作為醫者我們也希望更多人能夠被救治對吧？那麽我們怎麽能在這裏獲得利益呢？”
“這個不是我擅長的。”聞老爺子說道：“開這個壽安堂，還是黃老太太鼓動之下開的。若是能和她合開一個工場，能有賺頭，也算是我回報她當初的提攜之恩了。”
“是這樣，如果我們能更快地批量產出這個藥，保證一般小作坊藥效沒有我們的好的，藥價還比我們貴。這樣他們就沒有辦法來這裏獲得利益。如果藥效真的很好，很快我們的藥會有仿冒品，我想在仿冒之前做好準備，公開配方。別人也來制藥，但是那個時候，大部分人會認定我們的正宗，我們只要賺這一塊就好了。”莊蕾看著聞先生，看他沈默不語，就說：“爺爺，我不是一定要公開，這種效果好的適應癥狀廣泛的藥，真的不適合放在自己手裏。”
“這個我自然同意，若真是好藥，我們肯定不能保密太久，到底是能救更多的人要緊。”聞先生盯著她看：“我只是奇怪，你一個小丫頭，除了藥，怎麽還懂那麽多？”
她前世是制藥公司老板的女兒，耳濡目染之下對於藥企的運作她自然懂很多。她撓了撓頭說：“錢財也總是藥的，咱們畢竟也要吃飯啊！我一邊想還是讓更多病患得到醫治。”
“聽你的！”，老爺子問莊蕾：“這個藥叫什麽名字合適？”
“既然是橘子上刮下來的就叫聞氏青橘飲？”
老爺子笑了一聲道：“這怎麽成？這完全是你的方子，怎麽能叫我的名兒？這東西若是用得好，以後是可以揚名天下的。”
從這句話上就可以看出老爺子是個實誠人，莊蕾笑了一聲：“我是您的土地！這一點您不會否認對不？”
“只能說我倆可以互相切磋技藝。”
“對外來講，是不是這樣？”莊蕾問他。
“沒錯！”
莊蕾笑著說道：“以後我以您的名頭行醫，而我相信以我之能，定然能夠有一番作為。作為您的親傳弟子，這個青橘飲是您的，我是您的傳承人，不也是我的嗎？其實可以說成是您帶著我和海宇兄一起研制。海宇兄是聞家醫術的繼承人，我們以後往外行走，一起把聞氏壽安堂做成金字招牌，咱們都可以在這棵大樹底下乘涼不是？”
“有道理！”老爺子笑了笑說道：“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，以後我和海宇在這件事情上都聽你的。”
這讓莊蕾一下子楞住了，叫了一聲：“爺爺！”
“那說回驗證藥效的事情，我們先找幾個癆病的病患。試試？”
“嗯！”
壽安堂招募癆病的患者，免費治療，要求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人，已經到咯血的階段的。壽安堂在本地本來就有名，肺癆又是個不治之癥，而且現在的治療之下，多是靠提高免疫力來維持存活。提高免疫力的方法是什麽？把人參當蘿蔔一樣吃。
所以看見這樣的招募，經過篩查五個患者也就滿了。老爺子在壽安堂的後邊找了一間房，專門做肺癆的診室，一次來兩個人。
果然如莊蕾所料，時間變得緊張，一邊是培養基要改進，一邊是繼續要尋找新的菌種，前世裏青黴素的高產菌種是在甜瓜上發現的。所以她不放棄一切可以黴變的食物。
莊蕾正和聞海宇觀察黴菌的生長，聽見外面有人在叫：“莊娘子，縣令府上來人請娘子過去給老診脈。”
雖然這裏不能做成潔凈室，但是莊蕾還是盡可能地要求，幹凈減少雜菌的生成。她撩開簾子，在中間的屋子裏，將身上的罩衫脫去，出去換了鞋子。跟著夥計到了外邊，竟然是榮媽媽親自來的，一見莊蕾就說：“莊大娘子快跟我走，我家老夫人病危！”
“老夫人？”
“是蘇老夫人！”榮媽媽焦急地說道。那這就是朱縣令的丈母娘，蘇相的夫人了。
聞老爺子把藥箱遞給她道：“已經問過了是背疽，已經開始高燒！”
莊蕾接過藥箱：“走！路上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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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蕾自然不吝讚美之詞，陳熹臉皮子很薄, 莊蕾才說了兩句就討饒：“嫂子就別誇了，不過是怎麽想怎麽來, 真要你用了才知道好不好。”
“肯定好用，無一不妥帖，怎麽會不好用？”莊蕾笑著說道。
那一日, 莊蕾請了假，近中午的時候，點了爆竹，一起給小鋪子開了個張。
眾人都知道這個鋪子是新來的女郎中莊娘子家裏的開的，之前也打聽過, 說是要做個小飯館。
今日看飯館開張，邊上依舊是排著長隊等待看病的患者, 沒有了莊蕾看病, 光靠聞老爺子，速度可想而知，隊伍還長著呢，這就是流量。
靠著沿街, 店鋪裏的一個大瓦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。這個時代的人，不像是莊蕾前世，只要有個地方有好吃的，全國都能吃到。畢竟最快也是騎馬，大部分人都是靠著雙腿走路。所以地域特色十分明顯。莊蕾把前世江西的瓦罐煨湯給搬了過來，主要也是瓦罐煨湯最適合用於做藥膳。
而邊上則是一口滾沸的湯鍋，湯鍋被莊蕾揭開，裏面一股混合著牛肉鮮香和藥材香氣的味道，隨著蒸汽騰空而起，一下子外面彌漫了牛肉湯的香氣。排隊的人被這種混合了藥材的特殊香味給吸引。
這又是一個地方特色，莊蕾記得前世去福建做交流，當地的醫生請她品嘗本地的牛肉湯，據說很是滋補養人。當時她一踏到那條街，就被那股子淡淡的帶著當歸的悠遠的苦味給吸引了，眾人都知道她出身中醫世家，喝湯的時候考她裏面藥材的種類。那湯裏藥材總量不高，所以要分析出來很難，偏生她這個從小跟藥材打交道的人，仔細分析之下，細數牛肉湯中放的中藥材，弄得那店主滿頭是汗，給她多加了三塊牛排骨，請她閉了嘴。
回家之後她執拗地想要覆制，卻一直調整不到位，尤其是當歸的用量，一多整個湯就苦了，少了香氣不夠濃郁。那一陣子，她喝掉過多少牛肉湯？才琢磨出那股子，聞著有藥香，喝在嘴裏鮮美，回味過來想念的味道。
沒想到到了這裏才不過試了兩回，就完美地覆刻出了那個味道，甚至比那個味道更鮮美。當歸真是一個很神奇的藥材，入湯中，不過些許，那特有的香氣，讓人記憶深刻不能忘懷。
美食如美人，美人不僅要好看，還要有特點。否則如網紅臉，讓人看過就忘記，也只能引領一時的潮流。而美食也是如此，光一個好吃不夠，還要讓人在腦海中久久逗留，有特別的存在，所以莊蕾選了這個湯做了鎮店招牌，當歸的藥香，最能代表藥膳的味道。
聞到了這股味道，莊蕾在案板上切了牛肉和牛雜，打了一大碗的湯進去，另外從大瓦罐裏夾了一個小瓦罐出來，對著陳照說道：“給聞爺爺送去。”
陳照擡著托盤，托盤上的牛肉湯味道濃郁，走進壽安堂，叫了一聲：“爺爺，嫂子叫我來給您送湯！”
“三郎啊！你放裏面的飯桌上！”聞老爺子說了一聲，對著後面的病人說：“各位等一等，我們祖孫先去吃個飯再過來！”
眾人被他說一聲吃飯，原本倒是無所謂，現在聞到了這麽個味道，肚子都餓了起來。
總有喜歡出頭的說道：“老爺子，您去吃飯了，留咱們幹等著？”
聞海宇看著他們說：“爺爺不如給他們排個號？這樣回來的時候按照號頭來叫？”
如此一來，聞海宇給剩下的病患編了號，病患家屬問：“下午什麽時候開始？”
“未時一刻開始，行不？吃個飯，歇個晌？”聞老爺子說道。
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，有錢的跑隔壁去了，沒錢地默默地拿出了幹糧。
小小的鋪子就那麽大的地方，進來這麽多人，來一碗牛肉湯，加上一碗飯，店家還送上一個炒茄瓜，暖暖地下肚就舒坦多了。
要是還想要加什麽的，從瓦罐裏拿出一個小罐子，適合氣虛的太子參燉雞，血虛的紅棗燉羊肉，肺陰虛的陳皮燉老鴨和誰都能吃的蓮藕排骨湯。原本以為牛肉湯已經是一絕，沒想到這麽一個小罐子裏，湯鮮，肉爛，別有一番滋味。
一下子隊伍又排了起來，倒是忙得一家子，空不出手腳，等不及的人，要了一個瓦罐湯，索性席地而坐，端著飯碗吃了起來。第一日，沒有估計到生意這般好，不一會兒就售罄了。
沒有買到的難免有些敗興，忙問：“明天還有嗎？”
“自然有的！”
莊蕾和陳照從裏面提了兩個桶出來，陳照進去拿了一個大盆子，盆子裏是滿滿當當的竹罐，莊蕾招了招正在咀嚼幹糧的父子道：“過來喝口熱茶！”
她舀了一勺子舀進了竹罐裏，那對父子過來，莊蕾對著孩子說：“嘴唇淡，身體寒，來喝一杯艾葉糖茶。大叔，你身上挺好的，就喝茶水吧！”
被這麽一個笑容甜甜的小娘子捧上了茶水，父子倆接過，喝了一口，那孩子說：“甜的！”
“這茶水免費取用，喝過的竹杯給我放這個籃子裏，一個人一個杯子，不要重覆用，等下咱們要收起來進去煮的。”
聽到這樣的說法眾人很是新鮮，這個時代，誰會為了喝口水還分個杯子？
莊蕾站在門口說：“咱們這裏在藥堂隔壁，很多是生了病的人，有病氣。所謂病從口入，禍從口出。用開水煮過之後，病氣就能盡去，所以我這裏的碗筷，你們都看到了，收了進來不是洗過就拿出來的，等下還要放在鍋子裏去煮過，明天才能用。”
聽到她這樣說，那些人不免感嘆，到底是做郎中的，就是講究，對這個小鋪子更多了幾分好感。下午莊蕾跟著家裏人一起收攤，一天只做早晨和中午也足夠了。
陳照興奮地說：“嫂子，明天我們要不要多準備些？”
“不用太多，先前幾天如果東西好，也不用一下子就上，應該吊胃口。更何況咱們還需要根據以後正常客流調整一下數量，看上去總是差那麽一丁點兒就行了。”莊蕾說道。
申時，莊蕾又站在鋪子前，把食材放在案板上，還沒等莊蕾敲鑼打鼓宣傳，已經有人停下來問：“莊娘子，還有晚飯啊？”說著已經有人來排隊了。
“不是，不是！”莊蕾忙擺手，她說：“我想利用鋪子，給大家講講各種毛病的藥膳。病是三分治七分養的。今天的幾號？”
“初三！”
“行，以後逢三和七，咱們鋪子就在這裏講講，怎麽樣通過平時吃進去的東西，讓毛病不能說沒了，至少可以減輕癥狀。”
聽見這話，就有人轉了過去，本來小姑娘就長得好看，這個時候站在案板前，一身藍布衣衫，外面罩著圍裙，頭上用藍花布的巾幗包了頭，臉上帶著笑，有人問她：“現在開始嗎？”
莊蕾一看黃家的那位媽媽已經到了，看陳熹帶著她站在了這裏。莊蕾對著那位媽媽點了點頭，她說了一聲：“開始了啊！”
“各位大叔大嬸，街坊鄰居們好！跟家人商量，因為從鄉下搬到城裏，也沒什麽營生，所以就想著開一家小飯館。我沒別的本事，就是對草藥很是喜歡。所以這個鋪子呢，早晚就賣賣飯菜，順帶做做藥膳，每天地這個時點呢，我想給大家講一些常見病的調理。當然藥膳不是藥，只能起到輔助的作用，治療作用有限。”莊蕾來了一個開場白。
“我今天要講的病癥是消渴癥，得了這個病，會……”莊蕾簡單地說了一下糖尿病的危害。
“今天教大家做的一道養生藥膳叫毛冬青杞子菟絲子豬瘦肉湯，這個湯對消渴癥病人很有幫助。我們先來認識幾樣藥材！”
莊蕾拿起手裏一根枝條，上面一顆顆紅色小豆子在綠色葉片映襯下很是惹人喜愛，莊蕾將那根小枝條遞給邊上的看客：“大叔，你們一起認認，這是毛冬青。”
她又拿出一根藤蔓說：“這是菟絲子！”
遞給看客之後說：“這兩樣東西，都是平時咱們在田間地頭就能看到的東西。毛冬青就是這個季節，去把根挖了曬幹，菟絲子去采它的籽。”
莊蕾又拿起手裏的枸杞子說：“這個大家都認識吧？”
“枸杞子嗎？”
“對！”
“還有這個黑乎乎的東西叫熟地，這東西就不要想自己去挖，自己去采了，這東西成這個顏色是要用砂仁，黃酒等其他藥材反覆蒸曬才行的。隔壁壽安堂，買上一兩用不了幾個錢。”
“莊娘子，你讓咱們自己去采藥了，不是把壽安堂的生意給弄沒了嗎？”
“這位大叔，若是富貴人家，肯定不在乎這點錢，嫌麻煩就買了。但是若是想要自己采摘的，那就是家裏有病人了，手頭也不寬裕。就靠著幾畝薄田過日子的人家，有了個病人，那日子定然不好過，對吧？能省一個錢就省一個錢吧！來咱們切入正題。所以毛冬青半兩，菟絲子兩錢……先把所有的藥材稍加浸泡。”莊蕾幹藥材一一放進碗裏，用水浸泡。
她拿起一塊豬肉：“這裏有半斤瘦肉！我說的是瘦肉，不要帶肥肉。不用切塊，直接放進砂鍋裏……”
砂鍋架在小爐子上慢慢燉。莊蕾讓月娘端出另外一個砂鍋：“要燉一個時辰左右，最後加鹽調味。因為時間長，所以我先做好了一鍋，大家可以來嘗嘗……”
“我們能吃嗎？”
“按道理是要按照病癥的，但是這個東西要靠天長日久地養，所以藥量不大。不是這個病癥的吃一點，不會有壞處，更何況裏面的藥材對大多數人有用。”
一小鍋的湯，一下子就分了個幹凈，有藥材的味道，但是也不乏湯的鮮香。
月娘把要給黃家祖孫準備吃食的食材拿了過來，莊蕾處理發好的海參，月娘把蕎麥粉和面粉混合在一起開始和面。兩個年輕的女子在那裏做菜，看著也賞心悅目。
原本要散去地人群，駐足在那裏，莊蕾先把海參蔥燒放小爐上煨著，借著處理芹菜，一雙白嫩地小手，飛快地撕著芹菜梗子，再胡蘿蔔切了絲，水裏汆燙之後，將調好的醬汁倒入，紅配綠，清清爽爽。放在了邊上。
她再拿出剝好的白果，切了藕片和萵筍片，白果的黃，藕片的白和萵筍的綠配上一起，也是走的幹凈清爽地線路。
月娘蕎麥面切好，莊蕾下了面條，撈在冷開水裏過水，再撈在盤子裏。
這時候才拿出黃家的兩個食盒，從門口的大瓦罐裏取出一個小罐子，先放進食盒，擡頭對著黃家的婆子說：“這罐子是太子參燉雞，給大少爺吃，補氣養精。其他的老太太和大少爺都可以混，比如這個海參，味甘鹹，補腎經，益精髓，對消渴癥也有好處。”
那婆子看著她拿了兩個白瓷小碗，將兩小團的蕎麥面團在了碗裏，在上面添上一只海參，又澆了一勺子燒海參的汁水。再拿了小碟子，把兩個素菜裝進去。最後拿了一個湯盅舀了一碗毛冬青菟絲子瘦肉湯來。
“雞湯的給大少爺，瘦肉湯給老太太。回去老太太還可以給她半個蘋果。大少爺蘋果橘子都能吃，適量即可。”莊蕾囑咐了之後，黃家的那個婆子提了食盒行了禮往回走。
一家人一起過來收拾，加上餐具地蒸煮，這個鋪子看上去不大，其實人工耗費不少。幸虧一天的辛苦還算值得，總的收入八兩多的銀子，扣除買材料地錢，凈收入也有二兩多。張氏樂開了花道：“這樣下去，一年也有六七百兩的銀子，比種地要收入多很多啊！”
“娘，您別想得太好，今日是開張，肯定熱鬧些的，怎麽樣維持這個熱鬧就很重要了，說到底還是要一直有真材實料，還要能推陳出新。好在咱們的特點就是藥膳，旁人是學不來的。”
“嫂子說的是，今天也有些忙亂，我們還需要商量商量，讓事情變得有條不紊。”陳熹坐在那裏提出自己的意見，十二三歲的年紀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，卻有很多的想法。
一家人同心協力想要做好一件事，想要讓對方的日子過得更好，哪怕大家都是四更天起來忙碌。
小鋪子開得紅紅火火，莊蕾上午坐堂，下午去藥房，隔三差五下午還會來膳食制作，讓人耳目一新，原來養生也可以有很多美食。就這麽著黃老太太的一個月的晚飯有了著落，她要提出續約第二個月的時候，被莊蕾給拒了。
莊蕾心裏卻在擔心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，因為青黴素的進展很不錯，所以她也在刻意地將直播做藥膳的工作轉給月娘。她得把時間放在新藥的研制上。
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得更遠，有了前世的記憶，就不是從零到一的過程了，莊蕾根據不同青黴菌的生長情況，跟著聞海宇做了不同的記錄。
這一點聞家老少都很認同，畢竟就算是藥材，同一品種不同產地的藥材都會藥效差很多。根據生長情況和顏色的不同，在沒有顯微鏡的情況下，莊蕾將目前得到的青黴菌分成了五個品種。並且對五個品種分別進行培養，分開萃取。同時開始培養葡萄球菌，來做效果驗證。結果有三個菌種有效，兩個菌種完全無效，這已經讓大家覺得很興奮。
接下去就該進入臨床試驗了，在這個年代，其實沒有試驗之說。畢竟沒有青黴素的年代，因為細菌感染死亡的人很多，吃了若是不好，大多數的人家都知道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。都是有心裏準備的，若是真的不行，還能怪大夫不成？要是遇上那種不講理的，真要砸招牌，郎中也只能認砸。
當然莊蕾是沒有辦法直接在那些病人身上試的，先用兔子做了試驗，基本上兔子身上的膿腫都能夠消退，這才有了後續病患身上的試驗，但是她還是希望能告知病患：“爺爺，我是這樣想的，這個藥最適應的癥狀就是肺癆。我們先招募兩個肺癆的病患，免費給他們飲用這個藥。一個月之內可以看出效果，如果有效果，我們就需要進行下一步的安排了。”
當然這個肺癆是癆病中的肺炎患者，也就是黃色鏈球菌引起的病患那種。對於結核桿菌引起的，效果不大，不過若是能找到鏈黴素家族的對付結核桿菌的利福黴素，那麽可怕的麻風病也能被治愈了。
聞先生問她：“後續你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等有效果了，我們是不是找黃老太太商量，讓他們黃家出資，我們一起合股開個工場，生產打量的這個藥，我們要把我們能治愈肺癆這個病的名氣打響，有了名氣，進一步擴充產能，如果能夠有很大的量，我們可以打壽安堂的招牌給其他藥堂賣。”莊蕾問道。
“其他藥堂賣成藥？”
“嗯，如果真的很有效果的話，肯定有人願意進貨。而且我認為這個方子，我們不會保密太久，畢竟作為醫者我們也希望更多人能夠被救治對吧？那麽我們怎麽能在這裏獲得利益呢？”
“這個不是我擅長的。”聞老爺子說道：“開這個壽安堂，還是黃老太太鼓動之下開的。若是能和她合開一個工場，能有賺頭，也算是我回報她當初的提攜之恩了。”
“是這樣，如果我們能更快地批量產出這個藥，保證一般小作坊藥效沒有我們的好的，藥價還比我們貴。這樣他們就沒有辦法來這裏獲得利益。如果藥效真的很好，很快我們的藥會有仿冒品，我想在仿冒之前做好準備，公開配方。別人也來制藥，但是那個時候，大部分人會認定我們的正宗，我們只要賺這一塊就好了。”莊蕾看著聞先生，看他沈默不語，就說：“爺爺，我不是一定要公開，這種效果好的適應癥狀廣泛的藥，真的不適合放在自己手裏。”
“這個我自然同意，若真是好藥，我們肯定不能保密太久，到底是能救更多的人要緊。”聞先生盯著她看：“我只是奇怪，你一個小丫頭，除了藥，怎麽還懂那麽多？”
她前世是制藥公司老板的女兒，耳濡目染之下對於藥企的運作她自然懂很多。她撓了撓頭說：“錢財也總是藥的，咱們畢竟也要吃飯啊！我一邊想還是讓更多病患得到醫治。”
“聽你的！”，老爺子問莊蕾：“這個藥叫什麽名字合適？”
“既然是橘子上刮下來的就叫聞氏青橘飲？”
老爺子笑了一聲道：“這怎麽成？這完全是你的方子，怎麽能叫我的名兒？這東西若是用得好，以後是可以揚名天下的。”
從這句話上就可以看出老爺子是個實誠人，莊蕾笑了一聲：“我是您的土地！這一點您不會否認對不？”
“只能說我倆可以互相切磋技藝。”
“對外來講，是不是這樣？”莊蕾問他。
“沒錯！”
莊蕾笑著說道：“以後我以您的名頭行醫，而我相信以我之能，定然能夠有一番作為。作為您的親傳弟子，這個青橘飲是您的，我是您的傳承人，不也是我的嗎？其實可以說成是您帶著我和海宇兄一起研制。海宇兄是聞家醫術的繼承人，我們以後往外行走，一起把聞氏壽安堂做成金字招牌，咱們都可以在這棵大樹底下乘涼不是？”
“有道理！”老爺子笑了笑說道：“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，以後我和海宇在這件事情上都聽你的。”
這讓莊蕾一下子楞住了，叫了一聲：“爺爺！”
“那說回驗證藥效的事情，我們先找幾個癆病的病患。試試？”
“嗯！”
壽安堂招募癆病的患者，免費治療，要求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人，已經到咯血的階段的。壽安堂在本地本來就有名，肺癆又是個不治之癥，而且現在的治療之下，多是靠提高免疫力來維持存活。提高免疫力的方法是什麽？把人參當蘿蔔一樣吃。
所以看見這樣的招募，經過篩查五個患者也就滿了。老爺子在壽安堂的後邊找了一間房，專門做肺癆的診室，一次來兩個人。
果然如莊蕾所料，時間變得緊張，一邊是培養基要改進，一邊是繼續要尋找新的菌種，前世裏青黴素的高產菌種是在甜瓜上發現的。所以她不放棄一切可以黴變的食物。
莊蕾正和聞海宇觀察黴菌的生長，聽見外面有人在叫：“莊娘子，縣令府上來人請娘子過去給老診脈。”
雖然這裏不能做成潔凈室，但是莊蕾還是盡可能地要求，幹凈減少雜菌的生成。她撩開簾子，在中間的屋子裏，將身上的罩衫脫去，出去換了鞋子。跟著夥計到了外邊，竟然是榮媽媽親自來的，一見莊蕾就說：“莊大娘子快跟我走，我家老夫人病危！”
“老夫人？”
“是蘇老夫人！”榮媽媽焦急地說道。那這就是朱縣令的丈母娘，蘇相的夫人了。
聞老爺子把藥箱遞給她道：“已經問過了是背疽，已經開始高燒！”
莊蕾接過藥箱：“走！路上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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